我明白這是我與她們最後一次見面,無論阿姨能否度過這次的感染,她的生命都正快速地流逝著。這是迴光返照嗎?還是病況稍微好轉了些?六十年人生的跌宕起伏,她有更多值得道別與珍惜的對象,而我只是短暫闖入她生命的終程,卻在她寶貴的清醒時分,收穫了她的信任與感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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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指著我的聽診器問道,「我可以用用看這個嗎?」 我同意了他,並幫他把聽診器掛上,再把聽頭放到他的胸前。 「這是你的心跳聲喔。」他眼睛瞪得老大,說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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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小時後,醫師室外傳來了巨大的碰撞聲,隨之而來的是女性的尖叫。我們衝出去一看,發現是伯伯摔倒在地,而他太太在一旁泫然欲泣,大罵著病人又趁她不注意離開輪椅。長期積累的壓力一瞬爆發,她崩潰地在一旁大吼大叫著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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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者安息、生者無憾,人們說的生死兩相安,就是阿姨現在的心境吧。我向阿姨鞠躬致意,她也回了禮,此時爺爺的另一位女兒,扶著倚靠助行器前行的奶奶,從走廊的彼端走了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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執業登記,是所有程序拖沓的源頭。《醫師法》規定,醫師執業應加入所在地醫師公會、領有執業執照始得執業;所以還沒領得執照的我,現在大概是薛丁格的醫師,介於合法與不合法之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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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執行醫療業務外,我們這群還在成長的菜鳥醫師,卻有了不一樣的身分:一方面我們是持續學習的「學生」,一方面也成為了帶領後輩的「老師」。在身分轉換的此刻,記錄一下在醫院裡初為人師的心情,提醒自己莫忘初衷,在醫療上不愧對病患、在教學上則能成為學弟妹的榜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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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過去,我還是不敢說寫作《路障日記》是沒有爭議的。即使師長前輩、醫界同儕們寫得更多,即使各行各業都開始創作故事,即使網路時代讓隱私不再神聖──我們仍然是在運用自己的特權,販售被寄託的秘密。我所能做的,就是謹守自己前面提到的原則,在臨床秉持專業對待病患、寫作時避免對他們造成傷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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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無價、成本卻可量化,每年逾八千億的健保支出,也只占我國國內生產毛額的6%,低於OECD的大部分國家。臺灣若要平等地保障所有人的生存權,或許更該檢討的是過於苛刻的醫療預算,而非挖東牆、補西牆,最終犧牲了多數人的權益,來換取重視人權的片面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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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的道德觀是純粹的善念:人命無價,豈能用金錢論斤計兩?可惜的是,萬物皆有價。《小王子》說大人們喜歡數字,或許是因為我們都變成了討厭的大人,才想用貨幣給人命貼上標籤吧。誠然,有人如證嚴法師看到被拒診者留下的一灘血,便能發願獻身公益;但在醫院裡,有沒有錢是現實的考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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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幾年新傳獎的入圍作品,都有很強烈的社會關懷理念,例如移工、原民、身心障礙者、受災戶等等,與現今媒體所充斥的仇恨與對立相比,這些才是人們需要重視、且督促當權者改革的話題。希望各位傳播界的夥伴們,未來能堅持信念與勇氣,一起用手中的筆、鏡頭與麥克風,讓這個國家愈來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