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到床邊接他時,女兒拉著我抱怨家庭的經濟困境,我們討論了監護宣告、復健計畫等等,卻忘記研究他的病史。我支支吾吾地提了昨天增減的處置,接班的同事沒有說話,但眼神明顯流露出不耐⋯⋯
家庭醫學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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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。我已數不清這是第幾次,在他同意主治醫師吳大夫的出院計畫後,私下要求想繼續住院了。爺爺是一位標準的安寧病人,他拒絕置放鼻胃管、也對經口餵食意興闌珊──在不會感到飢餓的情形下,食物與水分都可以逐步減少,直到生命的終點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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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疼痛和頻繁的癲癇發作,我們決定給予高劑量的嗎啡和鎮靜劑。然而不知是疾病本身、還是長期使用抗癲癇藥的結果,鎮靜劑對庭庭幾乎不起作用。他在加護病房曾一次打上九十六支咪達唑侖──這種只需半支就足以讓老人睡上一天的鎮靜劑,對他卻毫無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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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服務胡大哥的替代役,經常要陪著大哥四處溜達;但在大哥的母親生病後,他的生活圈便局限在住家附近的村落內,除了搭著復康巴士到數十公里外的醫院就診外,鮮少離家超過半日。即使如此,我還是認識了幾位胡大哥熟識的朋友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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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嬤聽不懂國語也不識字,因此當大哥告訴我,阿嬤檢查出了肝臟惡性腫瘤、並希望我保密時,她正靜靜地在現場坐著,做一位被隱瞞的當事人。從阿嬤生病開始,胡大哥的出外行程便大幅減少,從被照顧了數十年的「病人」,變成照顧人的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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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起需要照顧的病人,大哥更像是一個老朋友──或說是社區醫學的導師。第二次出勤,他便考起我輪椅的推法,要我試試推著他跨過門檻、上下坡、或是抱著他換乘另一種輔具(稱為轉位)。受訓過的我順利過關,但當他介紹起自己的各種載具,還是令我大開眼界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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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明白這是我與她們最後一次見面,無論阿姨能否度過這次的感染,她的生命都正快速地流逝著。這是迴光返照嗎?還是病況稍微好轉了些?六十年人生的跌宕起伏,她有更多值得道別與珍惜的對象,而我只是短暫闖入她生命的終程,卻在她寶貴的清醒時分,收穫了她的信任與感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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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小時後,醫師室外傳來了巨大的碰撞聲,隨之而來的是女性的尖叫。我們衝出去一看,發現是伯伯摔倒在地,而他太太在一旁泫然欲泣,大罵著病人又趁她不注意離開輪椅。長期積累的壓力一瞬爆發,她崩潰地在一旁大吼大叫著⋯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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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者安息、生者無憾,人們說的生死兩相安,就是阿姨現在的心境吧。我向阿姨鞠躬致意,她也回了禮,此時爺爺的另一位女兒,扶著倚靠助行器前行的奶奶,從走廊的彼端走了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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執業登記,是所有程序拖沓的源頭。《醫師法》規定,醫師執業應加入所在地醫師公會、領有執業執照始得執業;所以還沒領得執照的我,現在大概是薛丁格的醫師,介於合法與不合法之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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